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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小说:友情是个易碎品|散文
2022-04-28 23:55:04

简明尚与王庆义俩人原来是铁哥们儿,这在山高县城几乎是人尽所知的。简明尚是县司法局的副局长,王庆义是县城管局执法大队大队长,俩人的业务离了八丈远,并无什么交集。但是,俩人是发小,老家都在王家庄,俩人同一年考上同一所师范大学,上的都是中文系,毕业后,还都有过当教师的经历,教了几年学后,先后调到了机关。现在,俩人都五十出头,级别又都是副科级。俩人这么多重叠的人生轨迹,确实不多见,令人啧啧称奇。不仅如此,也许是读中文系的缘故,俩人还都有共同的雅好----写作。简明尚爱写诗,古律今韵,出口成章。兴之所至,他还发在微信群里,别人只是点个赞,而王庆义必和诗一首。俩人一唱一和,串珠连玉,颇有高山流水幸遇知音之古风,遂传为佳话。而王庆义呢,擅长小说,尤其是小小说。在他的笔下,撷取日常生活,嬉笑怒骂,皆成文章。在《山高县报》的副刊上,简明尚曾以《富有民生温度的生活浓缩----王庆义小小说浅探》为题,力推好友。俩人在文学上也都小有成就,各有千秋,在山高县算是首屈一指。简明尚曾获得过一个什么杯的中华诗文大赛一等奖;王庆义在本省文联主办的《奔腾》刊物上发表过一篇小小说。简明尚的那篇评论,就是以这篇小小说为例来浅探的。八小时之外,除了读书写作,酒场上经常见到俩人出双入对。县城的交际圈子本来也大不到哪里去,以至于到了后来,几乎成了惯例,人们邀请他俩其中一人时,必然捎带上一句,你叫上某某某啊。

可是,近两个月,酒友们发现,俩人再也没有同时出现在饭局上,让人莫名惊诧。是简明尚出差了?哪里呀,昨天晚上还和他一块坐呢。是王庆义住院了?啥呀,人家天天上着班呢。看来,俩人的友谊是出大问题啦。究竟怎么回事呢?唉,都是作协惹的祸呀。却说两个月前,市文联下发文件,要求各个县区没有成立文联和作协的,要尽快成立,让文艺爱好者和文学爱好者有个平台,通过这一桥梁与纽带,促进文艺文学事业的进一步繁荣。简明尚与王庆义俩人先后得知了这一消息,都有了想法。县作协尽管只是个群团组织,但作协主席也相当于正科级呀,可主席的位子只有一人哪。简明尚扳着指头算算,整个山高县,能与自己争锋的,也只有王庆义了。其实,你能瞒天过海,岂能瞒得了我简明尚?你那篇小小说之所以能发表,不就因为咱王家庄的王天华在刊物当编辑嘛,论辈分,王庆义还得管王天华叫叔呢!王庆义心里拨着算盘珠,望山高内外,惟余简明尚,能与我比肩。什么狗屁杯中华诗文大赛一等奖!那次,俩人喝到了微醺,简明尚感叹世风日下,连文学也沾染着孔方兄的铜臭气,道出了那个一等奖的真伪,原来掏了五百大洋的参赛费!这些内幕,俩人对外自然是秘而不宣的,仅仅铁杆对方知道而已。可是,上个月初,就是在县里着手筹备成立文联和作协半个月后的一天,有个喜爱写散文的文友,找到了王庆义的办公室。这个文友刚刚调到县政府办,是个文字秘书。为了能在新单位站住脚,他听说王庆义在《奔腾》编辑部有熟人,能不能帮个忙,也想在杂志上发表一篇,甚至表示为此花点碎银子也无所谓……王庆义很干脆地拒绝了,说自己没有什么熟人。文友怏怏不乐地走了。望着他的背影,王庆义陷入了深思:天华叔在编辑部的事儿只有简明尚知道啊。花点小钱也行,啥意思?莫非简明尚还暗示过他人,我这也是花钱买来的发表?你那诗文大赛一等奖是货真价实的沽名钓誉,反而张冠李戴搅浑水,故意散布流言蜚语,自己一身毛,却指责别人是妖怪!为了作协主席的头衔,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……

花开两朵,各表一枝。话说简明尚,前一段时间有个酒场,半醉之间,酒友们侃大天。坐在他对面的一个酒友无意中说起,他们单位有个人,小人得志,真是烧得不轻!烧得不轻,是当地的一句方言俚语,深含贬义,意思是烧包、逞能、洋洋自得、讨人嫌之意。一桌人也就是一听而过,简明尚却脸红了一下。而他的这一细微神情变化,恰恰被这个酒友捕捉到了。这位酒友也真是酒后太实在,赶紧解释说:哎呀,明尚哥,我真不是有意的。简明尚没吱声。其他的人不明其故,就问:咋了嘛?这个烧包的人,跟明尚局长有关系?这个酒友这才意识到会越描越黑的,立即打岔:没啥,没啥,来,喝酒!散了场儿,回到家,简明尚气不打一处来,心里话:王庆义啊王庆义,为了争这个作协主席,你真是不择手段呀!你上小学时偷同桌铅笔盒的丑事,我啥时候跟别人提过?这烧得不轻的调侃,现在居然弄得纷纷扬扬,你不说,县里的人怎么会知道呢?想都不用想,我花五百元参赛费的秘密,恐怕也早已人人皆知了。哎,谁都不怨,都怨自己太信任这个小人了……

这烧得不轻到底是咋回事?小孩没娘,说来话长。这得追溯到他俩上大学期间。大四那一年,辅导员带着全班同学去老龙山的龙王洞游玩。龙王洞离学校大约二百公里,洞内有石笋、石柱、石葡萄、石珊瑚……是个奇妙的地下溶洞。那时候,信息不畅通,道路也乏善可陈,用了六个小时,才到达龙王洞。到了龙王洞,大家才发现,这个景点正在开发中,暂不对外营业。几十个人傻了脸。早上六点就出发了,同学们原以为既然是旅游景点,肯定有吃的喝的,可由于没对外开放,自然也没有小商小贩,到了正午,一车人都饿着。少数几个带有吃食的,自觉贡献出来,大家将就着垫了垫肚子。龙王洞在老龙山的北麓。单单是进山,就花了两个多钟头,原路返回吧,就白跑了一趟。辅导员和班长一商量,干脆将错就错,翻过去这架山,临县有个景点。然而,虽说有翻山的路,却是不常跑汽车的土路,等翻过山抵达县城的时候,已经华灯初上啦。本来也临近毕业了,班上还有一笔三年多来勤工俭学攒下的班费。同学们在车上窝了整整一天,肚子还饿得咕咕叫。辅导员和班长又碰了碰头,索性车子直接开到了一家小旅社。先是解决了大家的吃饭问题,然后,两个同学一个房间,几乎把旅社的房间住满了,旅社老板高兴得屁颠屁颠的。吃完了饭,大家都急着回房间休息。简明尚与王庆义在一个房间。进了屋,简明尚说,今天出了一身臭汗,我先冲冲澡啊。作为穷学生,他俩还都是第一次住旅社。这个偏僻县城的小旅社,多少年来都没有今天这么好的生意,居然房间全满。

简明尚脱光了衣服,进了卫生间,一把掀起闸阀的把手。可能用力过猛,加上锈迹斑斑的把手年久失修,这一掀不大要紧,把手断了,而闸阀恰恰又在热水的位置。简明尚手里拿着断了的把手,还没反应过来呢,滚烫的热水即刻喷到他的下身,连私处都被烫伤了。听到卫生间里的一声惨叫,王庆义也吓坏了,赶紧叫来旅社的服务员。简明尚忙中出错,不停用毛巾擦私处,结果适得其反,捋起了一层皮……师生们赶紧把他送到了医院,还算及时,没有落下后遗症。虽说旅社做出了赔偿,可简明尚没少受症。这件事后,班上同学就开他玩笑,渐渐有了句歇后语。当讽刺哪个同学瞎逞能时,大家就会脱口而出:你简直就是简明尚洗澡----烧得不轻!然而,这句歇后语连同背后的糗事,也仅仅限于同学们知道,毕业后,就没有人再提过。……

可是,这个酒友怎么知道了呢?不是他王庆义在背后鼓唇弄舌,还会有第二个人吗?!哎,就这样,两个曾经好得穿一条裤子的铁杆,现在变得形同路人。不,准确地说,成了相互的眼中钉肉中刺。……进入四月,经过两个多月的筹备,在欢快喜庆的气氛中,山高县作家协会成立大会隆重召开。大会选举产生了主席、副主席、秘书长、副秘书长等人选。简明尚和王庆义俩人连副秘书长都不是,更别说作协主席啦。据知情的人说,凡领导干部,按照规定,在职期间以及退休后三年内,一律不得在各种协会、学会中兼职取酬,这个是硬杠杠!

(图来自网,如侵立删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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